张翼再次提出撤兵,认为蜀军补给难度很大,建议姜维撤军(翼曰:“可止矣,不宜复进,进或毁此大功“为蛇画足。)
相比丞相的北伐,姜维的迂回路线更长,对后方粮草的补给要求也更高,蜀汉现在也没有蒋琬那样等大才筹集粮食,组织运输,补充兵源(亮数外出,琬常足食足兵以相供给)
姜维气量宽广,虽与张翼意见不一致,为了军队的团结,仍晋升张翼为镇南大将军(自翼建异论,维心与翼不善,然常牵率同行)
但这次,姜维罕见地大怒,否决了张翼的建议,下令围攻狄道(维大怒,维竟围经于狄道)
曹魏诸将此时都在上邽集合,对于下一步计划,魏军内部也发生了争论;
以邓艾为首的稳妥派认为应放弃狄道,退保南安。
王经精卒破衄於西,贼众大盛,乘胜之兵既不可当。
王经的几万精兵大败于洮水以西,蜀军士气大振,势不可当。
而将军以乌合之卒,继败军之后,将士失气,陇右倾荡。
我军士气低落,军威不振,陇山以西已经面临被攻破的危险了。
接着邓艾还说出了一句名言:蝮蛇螫手,壮士解其腕,壮士断腕这句成语最早就是从这来的。
他的观点是:盖小有所失而大有所全故也。
姜维之兵,是所辟之锋。不如割险自保,观衅待弊,然后进救,此计之得者也。
现在姜维的兵马锋芒锐利,正该有所回避,不如据险自保,静观其变,等待时机,然后再图进兵,这才是可行之计。
陈泰坚决反对!
姜维提轻兵深入,正欲与我争锋原野,求一战之利。王经当高壁深垒,挫其锐气。今乃与战,使贼得计,走破王经,封之狄道。
姜维深入国境,就是要与我军决战,王经本当凭借高壁深沟,挫伤敌人的锐气,可他违抗我的军令,贸然出战,正中姜维下怀。
若维以战克之威,进兵东向,据栎阳积谷之实,放兵收降,招纳羌、胡,东争关、陇,传檄四郡,此我之所恶也
倘若姜维攻克狄道,乘胜向东进兵,占据栎阳,蜀军得到足够的粮食,再收罗降兵,招纳羌胡,然后进道陇西、南安、天水、广魏四郡,这可是我们决不愿看到的。
丞相之前的北伐更多的走祁山方向。
拿下狄道,姜维可选择的攻击方向就更多了,再加上蜀军可以就地解决粮食问题,别说陇右地区,就连关中能不能守住都是一个问题。
而维以乘胜之兵,挫峻城之下,锐气之卒,屈力致命,攻守势殊,客主不同。
我们现在发兵救援,如果能将姜维挫败在狄道城下,蜀军锐气衰竭,那时攻守易势,主客不同,何愁消灭不了蜀军!
接着陈泰指出了蜀军两个弱点:粮草、器械。
兵书云‘脩橹轒榅,三月乃成,拒堙三月而后已’。诚非轻军远入,维之诡谋仓卒所办)
攻城用的战车、堆筑土山等都需要三个月时间才能制成。而这些都不是轻兵远入或姜维的阴谋诡计所能仓促办到的,姜维不会那么快拿下狄道城,
县军远侨,粮谷不继,是我速进破贼之时也,所谓疾雷不及掩耳,自然之势也。
眼下姜维孤军深入,粮草跟不上,姜维因后勤问题没有补给以应对长期相持,利在速战速决。蜀军一旦粮尽,士气不能持久。正是我军速进破敌的大好时机,所谓迅雷不及掩耳,势在必然。
姜维为啥之前的两次北伐拿不下目标:南安郡郡治:豲道县(夏,维率数万人出石营,经董亭,围南安)费祎之死背后的真相是什么?(姜维第三次北伐的目标在哪里?),还有一次是陇西的郡治襄武,姜维第四次北伐:益州本土最支持北伐的将领是谁?(姜维成功纳降狄道后,出了什么战略错误?)
就是因为蜀军无法携带巨型的攻城器械,粮进而退兵。
魏军要击退蜀军最佳的策略就是像司马懿那样,固守城池,和蜀军消耗粮草,等蜀军撤退后,找机会反击。
陈泰也是秉持同样的策略:
洮水带其表,维等在其内,今乘高据势,临其项领,不战必走
洮水在外围环绕,姜维等被围在内部,如今只要我们占据制高点和有利地形,卡住敌人的要害部位,蜀军一定会不战而逃。
寇不可纵,围不可久,君等何言如此?
诸位怎么能说出弃城这样的话来?
陈泰、邓艾都是名将,两人的策略各有其理由,邓艾稳妥,陈泰激进,但是从大局观来看,的确陈泰更胜一筹,如果不救援狄道,曹魏会出现两个麻烦
1、以后守城的魏军遇到这种情况,就会望风而降!
2、蜀军拿下狄道,可以从多路攻击凉州,怎么防!
陈泰将情况汇报给了司马昭,司马昭说:当年诸葛亮就常有这种志向,但是最终也没有实现。此事关系重大,必须要有深谋远虑,这可不是姜维的才智所能办到的(昔诸葛亮常有此志,卒亦不能。事大谋远,非维所任也)
这些话自然是勉励魏将,姜维这次打出的战绩实在太恐怖,连邓艾都退缩了!
接下来司马昭赞同陈泰的意见:狄道不会那么快被蜀军攻破,但是城内粮食短缺,估计撑不了多久,迅速救援,才是上策(且城非仓卒所拔,而粮少为急,征西速救,得上策矣)
司马昭拍板后,魏军众将方才统一了认识。陈泰虽然力主救援,但行事十分稳妥,他担心姜维会在周围设伏(自军之发陇西也,以山道深险,贼必设伏)
对外宣称走狄道之南的安故县,实际则偷偷率军走北道。
姜维果然在南道上设了伏兵,陈泰绕过蜀军伏击圈后,在夜里赶到狄道城东南的高山上,然后燃起一堆堆烽火,下令士兵鼓角齐鸣。狄道城里的将士一见救兵到了,士气大振(泰诡从南道,维果三日施伏。定军潜行,卒出其南。遂进军度高城岭,潜行,夜至狄道东南高山上,多举烽火,鸣鼓角。狄道城中将士见救者至,皆愤踊)
姜维听说魏军已经杀到,十分震惊(维始谓官救兵当须众集乃发,而卒闻已至,谓有奇变宿谋,上下震惧)
正如陈泰所分析的那样:县军远侨,粮谷不继,蜀军也坚持不了多久。
姜维还想再赌一把,试图歼灭陈泰,陈泰用兵老成,魏军占据高点,据险而守,蜀军由山麓仰攻,无法得手(维乃缘山突至,泰与交战,维退还)
陈泰和城内的王经互通消息,想截断蜀军的归路(凉州军从金城南至沃干阪。泰与经共密期,当共向其还路)
维等闻之,遂遁。
蜀军十分可惜,只要魏军来晚一点,狄道就不战而下!
此时狄道城中只剩下十几天的存粮(经叹曰:“粮不至旬,向不应机,举城屠裂,覆丧一州矣)
战后,魏军在凉州重新调整了人选,王经作为洮西之败的最大责任人,被召回京城另行任命(王经凭借司马氏心腹这层关系,后来又担任司隶校尉这样的高官,只是司马昭也没想到,这么一位铁杆心腹后来居然会叛变他,这些咱们后面写曹髦时会提到)
朝廷任命邓艾为安西将军,假节,兼任护东羌校尉。
陈泰、邓艾,两位顶级名将再次搭档,成为凉州的磐石双壁,姜维的北伐难度又提高了!
蜀汉这边,一战击溃数万魏国精锐的姜维迁升为大将军。
应该说,这些年姜维的征伐的确有些太过频繁,自253年起,蜀军连续三年发动大规模的北伐,丞相都没有那么频繁!
被?战争掏空的益州相当疲惫,久经战阵的蜀军也需要休整,但是晋升大将军后,当年六月姜维就又率军出征了,这次的出兵又是什么理由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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