井卦做事好比掘井，不是看挖了多深，得看有没有挖出水

第三瞳易经详解系列内容第103篇。

井田

这一篇是井卦。井这个概念跟土地管理制有关，叫做井田制。井田制出现得挺早，始于殷商成于西周，直到后来商鞅在秦国变法，废井田开阡陌，才退出历史舞台。当时的统治者把土地划成一个个大方块，再把每个方块中间切两道上下切两道，分成九个小方块，中间那块地是公田，八家一起耕种，收获的粮食归公，其他八块分给八户人家自行耕种。八户人家在中间的公田上打一口井，既用来灌溉也用作饮用水源，然后围绕着井田聚集居住，由此慢慢就形成了村落。

《说文解字》对“井”字的解释是：“八家一井，象构韩形，[wèng]之象也。古者伯益初作井。凡井之属皆从井。”“八家一井”就是八户人共用一口井，这跟井田制是匹配的；“象构韩形，[wèng]之象”的意思是说，井字像木头纵横构架的形状，像汲瓶的样子；“古者伯益初作井”，伯益是舜禹时代的人，传说他发明了井；“凡井之属皆从井”，所有跟井相关的都用井做偏旁。

从上面两段可以明确得出来一个结论：井是养人的重要工具。除此之外，井卦还想表达什么呢？来看卦辞。

井：改邑不改井，无丧[sàng]无得，往来井井。汔[qì]至，亦未繘[jú]井，羸其瓶，凶。

改邑不改井

“改邑不改井”，现在当成语用了，意思是无论住所怎么迁徙或者改造，井都是不动的。引申的含义是：无论事物怎么发展变化，总有不变的东西，这五个字也是《易经》的“不易”原则。古代把封地称为采邑，简称邑，邑比国小，易主的频率比较高，今天是张三的明天可能就是李四的。不管是谁的，总得吃饭喝水吧？这就少不了井。在中国古代很长一段时间，人类是逐水草而居的，也就是围绕着水源繁衍生存，所以我们把黄河长江称为母亲河。那那些不直接靠近水源的地方怎么办呢？井的作用就发挥出来了。

“无丧无得，往来井井”，“丧”是丧失，引申为枯竭；“得”是获得，引申为盈满，连在一起的意思是说，来来往往的这么多人都到井里汲水，井还是那个样子，不见它枯竭也不见它盈满。“井井”，是强调反复不断地用井。要说这确实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，生长在城市里的人可能没什么概念，在70、80年代的农村，绝大多数家庭的用水都是依赖井的，这么多人用，井水从来不见干涸，也不会溢出来，差不多一直保持在平均水位。

“汔至”，“汔”是接近、即将完成；“至”是达到，也就是完成；“汔至”，是指将完未完，马上就要完成的那个时候。“亦未繘井”，“亦”是助词；“未”表否定；“繘”，指汲水的绳索，也指用绳索汲水的那个动作。“羸其瓶”，“羸”通“累”，表示缠绕、困住，像大壮卦九三爻“羝羊触藩，羸其角”，就是羊角被藩篱困住了；“瓶”是装水的容器。

“汔至，亦未繘井，羸其瓶，凶”，连在一块的大致意思是说：从井里汲水马上就要拉上来的时候没拉上来，绳子把装水的瓶（桶）缠住了，功亏一篑——“凶”。这是用汲水之道来比喻人的德行如果不能善始善终，必然会招致凶险。

以上是第一种解读。还可以做一种解读，把卦辞的第二句话分成三种情况来理解。

“汔”是差一点就成，成了就叫“至”。“汔至”是说这口井快挖成了，潜台词是行百里者半九十，剩下的十里一步都不能少。《孟子·尽心章句上》里有一句话，跟“汔至”所代表的含义特别匹配：“有为者辟若掘井，掘井九轫而不及泉，犹为弃井也。”意思是说：做事好比掘井，不是看挖了多深，得看有没有挖出水，不然就算是挖到了六七丈深，仍然是一口废井。

“繘井”指用绳子从井里汲水的那个动作，“亦未繘井”，可以理解为绳子不够长，取不到水，这是第二种情况。“羸其瓶”是第三种，意思是容器得结实，不然在取水的过程中一不小心碰到井壁，就碎了。这三种情况，都“凶”。

“改邑不改井，无丧无得，往来井井”，是借着井水取之不竭注之不盈的象，来比喻做事或者修德应该有常。“汔至，亦未繘井，羸其瓶，凶”，是举例三种异常情况来说明哪些事不能干。第一：掘井没有及泉之前，得坚持挖下去。第二：得准备足够长的绳子以备用。第三：容器得结实同时取水的时候得小心，要知道，瓶子碎了掉井里不止是取不到水还会污染水源。

井困相综

井卦的卦象上坎下巽，跟困卦相综。相综是说得站在对方的角度来看问题才能解决问题。井卦还没有脱困，是脱困的转型和尝试，在尝试的过程中，一得坚持二得做好准备三得谨慎，这样才能找到出路，走到下一个“元亨利贞”四德俱全的革卦。而在这个过程中，是没有“元亨利贞”的，一个都没有。

彖曰：巽乎水而上水，井，井养而不穷也。改邑不改井，乃以刚中也。汔至亦未蹫井，未有功也。羸其瓶，是以凶也。

巽为顺，坤卦的卦义也是顺，两者的区别是：前者侧重包容，后者侧重温和。“巽乎水而上水，井”，顺着水把水打上来，就叫井，打水的工具是桶，也就是卦辞讲的瓶。“井养而不穷也”，养是施养，穷是穷尽，井提供的资源可以一直用下去。

“改邑不改井，乃以刚中也。”井卦九五爻刚中居正，往这么一立，不管外部（邑）怎么变他都不变，象征井德有常。“汔至亦未蹫井，未有功也。”在把水取出来之前需要特别小心，差一步都叫“未有功”。“羸其瓶，是以凶也。”井挖好了，绳子也放下去了，在最后一步出问题，就叫“凶”。九十九步都走了，最后一步掉链子，怪谁呢？井卦最后的凶，不是真凶，更多的是告诫，告诫在过程中的每一步都得小心。

井卦是由困卦到革卦再到鼎卦的非常关键的一个中间过程。困住了找出路，这是井；找到出路了进行变革，这是革；变革成功了分蛋糕，这是鼎。在找出路的过程中，不管因为什么原因，未成而止，都是“凶”。

象曰：木上有水，井。君子以劳民劝相[xiāng]。

巽为木，木桶深入水下取水，就叫“木上有水”，这是井卦的象。“君子以劳民劝相”，劳是劳动，劝是劝告，相是相助。君子看到木上有水的这个象，劝导大家勤奋劳作互相帮助，学习井的养人之功。井卦下面是巽，巽为入，入代表深入沉淀，上卦是坎，坎代表资源，得深入耕耘才能把资源开发出来。这个过程会很辛苦，就叫“劳”；在过程中，参与的人互相鼓励，就叫“劝”；同时还需要彼此相互帮扶，就叫“相”。

大庆油田

新中国成立之初，我们国家对石油资源的开采，就是典型的井卦，那时候各方面技术都不太成熟，靠的是民众艰苦卓越地奋斗，铁人王进喜就是那个时期涌现的英雄人物的代表。像成昆铁路、青藏铁路、雅康高速、京新高速、墨脱公路，这些交通大动脉的修建，都是井卦，期间的难和代价是不可想象的。修好了、井通了，资源就可以流转，随之带来的是经济和各方面深刻的变革，那是革卦。

革卦的内容在下下篇，下一篇分析井卦六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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井卦做事好比掘井，不是看挖了多深，得看有没有挖出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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